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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野有蔓草》 (第12/14页)
心事,他越来越清瘦,我时常半开玩笑地圈住他的手腕,抱怨它们摸上去都快要比我的还细了,凸起的腕骨如同鸟类尖尖的喙一般啄着我的掌心。尽管我们一起吃饭,一起聊天,一起生活,偶尔上床,但我总觉得我和周远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障壁,他的声音离我很远,仿佛在水面上下对话。这使我的心中衍生出隐约的不安,如同行走在夏季闷热阴沉的下午,能做的只有在心底暗自祈祷雷雨不要在此刻降临。 那一年我的生日愿望没能实现。周远的离开就像他的到来一样轻快且突然。他的东西很少,堪堪装满一个行李箱。我们选择同居的那天他也是拉着这个灰色的行李箱来的,似乎这一段生活对他而言是一个可以被完美装箱封藏的物件,不多不少,什么也不带来,什么也不带走。虽然我们从一开始就说好,自由来去,谁也不过问不阻拦对方的去留,可当周远静静地收拾好东西,将钥匙交给我时,我还是忍不住发抖,抖得我不得不在桌子下面狠掐一把自己的大腿,我知道我在害怕,焦虑的情绪一阵一阵海浪般上涌,拍在胃壁上让我欲吐难吐。 说起来显得可笑,我觉得周远,形容苍白得像是快要融进墙壁的周远,今天他如果走出我公寓的这扇门,那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。“我要走了,小眉,照顾好自己。这一阵子……谢谢你。”那两条金鱼被他装在袋子里提在手上,依旧茫然地继续着亘古的吞吐。“你去哪里呢,回北方吗。”我开始控制不住地抠起指甲,这是个从小到大我都没能改正的坏习惯,一旦我开始焦虑就会下意识动手。周远不置可否,只是看着我,微笑起来,他的眼睛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明亮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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