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万里风 (第16/28页)
的理由,但爱是高于一切思维与逻辑的无可奈何之事。 提纳里清楚,赛诺有一双能够看透谎言的眼睛。所以直到此刻,他才容许自己流露出片刻的疲惫神情,并且避重就轻地还原了故事的极小一部分:“这段时间透支了太多体力,最后一场战役我不便随行。看到你完好无损地再度出现在前线时,对方的阵线就会不攻自破。但仍需万事小心。” 其实他的担忧是多余的。赛诺或许难以对旁人投入过高的信任,却永远不会怀疑提纳里。在提纳里面前,他的眼瞳永远呈现出纯粹的赤色,布满茧子的掌心总是有着灼热的温度。熟悉的热砂气息再度向他席卷——炽烈的,奔腾的,浩大的,苍茫的。赛诺说:“等我回来。” 他险些就要松不开回抱对方的手。这将是提纳里说过最高明、最恶毒也最温存的谎言:“好。等你回来。” 提纳里站在营帐外,看渐行渐远的骑士们消失在地平线的彼端,才挑起帘子回了屋。五脏六腑的疼痛像一个个浪头接连打过来,叫嚣着呼喊着,想要把他溺死在地狱里。他按住胸口压抑疼痛,艰难地拖动着自己的双腿。额头落下的汗珠濡湿了衣襟,双唇虚弱地一张一合,像一尾离了水即将干死的游鱼。 他从未发现从门口到床榻的路这么遥远,远得仿佛再也无法抵达了一样。 天旋地转后他瘫坐在床头,竭力让自己的吐息回归正轨。和暖的风越过布帘钻进斗室,竟然也刮出了三分凛冽,吹得骨头缝都隐隐作痛。好在他的植物笔记还摆放在床头,将过往凝成一片可感的实体。记忆隔着恒久绵长的时光回望过来,如同层层上涌的潮水逐将他逐渐淹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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